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一个月前在中国发生过，让人似曾相识。

作者 | Lianzi 编辑 | Vicky Xiao

已经从周一开 始在家工作的硅谷工程师方甜甜（化名），终于在周三等到了公司下发的 通知 ： 建议所有员工从今天开始在家远程工作。

对于这个决定，方甜甜“松了一口气。”她在硅谷一家知名科技公司工作。虽然遵循硅谷科技公司惯例，员工平日里就可以在家工作，但实际上，以防别人对自己有看法，大多数人仍然会去公司办公。

方甜甜周末就听说Twitter宣布全球所有员工在家办公的消息。她想着，也许公司说不定也会效仿马上宣布，于是选择周一、周二在家办公，等等消息。

“如果周一周二去办公室，接触到那些仍然心大到处旅行、吃餐厅的同事，我们一家小心翼翼一周末也没有意义了。”方甜甜说。

她没有判断错，在本周三一早，她等来了全公司可以在家办公的通知。

尽管在家办公有时候还要搭上个人时间加班，但看着一天天增长的确诊数字，再回头看看家里未及学龄的孩子，方甜甜至少心里踏实不少。

在接到这封邮件的24小时内，方甜甜接到了另一封公司更新的邮件：要求各部门同事在家办公。

不仅公司用词从早上委婉的“建议”上升为强制性的“要求”，而且在家办公的时间也从到“到本周末再决定”，直接改成了“在家办公直到3月结束”。

她突然意识到，中国在过去一两个月经历的“全民远程上班”甚至是“停工停学”，美国也恐怕要再经历一遍了，尤其是那些已经发生疫情爆发的西海岸大城市。

科技公司中攀升的确诊案例

刚刚过去的上周五，一则新闻让本以为疫情和自己离的很远的硅谷人，第一次真切了解到新冠疫情其实就在身边。

2月28日，谷歌在苏黎世的办公区中，一名工作人员被检测出已经感染新冠病毒。而在症状体现出来前，这位员工曾短暂在公司工作过。

在这个声明发出的同时，谷歌并没有宣布苏黎世办公区关闭或者员工可以远程办公，只是禁止员工继续去中国、伊朗、韩国、意大利等国旅行。

但那时的湾区，除了被新闻标题中“谷歌员工确诊”的字样吓一跳外，仍然觉得新冠疫情只发生在其他国家。美国，仍然是安全的。

不过这种“自我安慰”很快被打破。

亚马逊在3月3日发出员工信，表示在西雅图总部一栋办公楼工作的员工被检测出感染新冠病毒。这名员工已经被隔离，声明中“2月25日，这位员工回家后身体不适，之后没有返回公司”的描述并没法安抚其余在这个大楼工作的员工。

“人们都在讨论他星期二晚上之前是否已经感染，以及都去过公司的哪个地方。”一位亚马逊西雅图员工对硅星人透露。“尽管没有人真的能把这个问题回答清楚，但恐慌开始在公司，尤其是华人之间蔓延。”

而声明最后，亚马逊强调：那些和他没有近距离接触的人感染风险仍然很低。这句话让公司中许多早就在关注新冠疫情的华人有些不满。

“中国早先的疫情已经告诉我们新冠肺炎传染有多厉害。但是公司还是不能重视起来。”一名员工说。

而亚马逊的确诊病例似乎在科技公司开了一个口子，更多的科技公司面临了“感染风险”。

一天之后，Facebook在晚间对外宣布也有一名西雅图员工确诊。 同一天，Facebook对外宣布了公司员工可以在家工作的决定。

接下来，高通对公司内部员工发通知表示，一名圣何塞分部员工的家人去看过医生，那名医生曾经在没有防护情况下诊断过一位后来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的病人。邮件中，高通表示这名员工和医生目前并没有得到检测结果，也无法排除是否被传染。

同一天，高通宣布圣何塞园区关闭，员工回家办公。

今天（3月5日），AT&T宣布其一名在圣地亚哥门店工作的员工感染新冠肺炎，只是还没有被CDC宣布。不过，AT&T很快宣布已经对门店进行彻底消毒，将在当日晚些时候重新营业。

除了这些科技公司，更多公司开始公布员工感染情况。例如西雅图户外用品公司REI公布其两名员工有可能近距离接触过确诊病人，遂决定关闭办公和配送中心进行消毒。

民间的自发“吹哨人”

在本周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美国大多数民众并没有把这种新型肺炎传染病放在心上——认为这件事发生在遥远的亚洲，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

而随着美国确诊病例数字每日攀升，美国西海岸的民众，尤其是西雅图和旧金山湾区的民众开始感到恐慌。截止发稿，美国确诊病例229例，其中今天一天的新增确诊就有62例，这种不断攀升的新增速度让美国人也开始害怕。

而其中尤为不淡定的就属不少科技公司安家的华盛顿州——目前已经有75例确诊。而死亡病例数字占到全美死亡病例数12例中的11例，成为美国疫情重灾区。

上升的确诊数字使得西海岸的人们开始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甚至开始指责一些组织、公司对于疑似、确诊疫情的不作为。 而由于早前紧密关注中国乃至亚洲的疫情变化，一些华人成为了美国社会中的“吹哨人”。

Twitter上，一位在大规模爆发了疫情的医院Evergreen Health工作的华人医生在社交媒体上公开指责医院和他的同事们，称哪怕医院里已经有确诊和死亡病例，医生们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不但不穿防护服，甚至连口罩也不佩戴。

一些住在医院周边的华人居民甚至开始在Twitter上收集请愿要求更多学区考虑停学，以及公司开始远程办公。而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收集请愿一天后，NSD学区宣布“停课”或者学生可以选择回家远程上学，减少了区域中交叉感染的可能性。 而牵头的华人也收获了社区中其他本地人的感谢。

对于科技公司，一些人也开始指责公司的不作为，建议公司考虑远程工作。工程师社交网站Blind上，一名员工匿名发帖表示公司拒绝了一名员工回家远程工作的请求，而后这名员工被确诊为新冠病毒感染。

这封匿名贴无法被确定其准确性。不过由于Blind用户必须用公司邮箱注册，所以还是有不少科技公司从业者对此表示担忧和不满。

当这些不满和建议声音被听到，一些科技公司成为了第一批“行动者”。

走在最前面的科技公司

本周一，毫无预兆地，Twitter宣布了全球范围内的在家远程办公，从而应对新冠肺炎在办公区域的扩散。

在声明中，Twitter表示：“我们非常强烈地建议全球所有员工在家办公。我们的目标是是降低新冠疫情在我们之间的传播可能。”

同时，Twitter也表示将禁止全球员工进行旅行和出差。

由Twitter CEO Jack Dorsey创办的另外一家公司Square，本周也已经进入全员在家办公状态。

在Twitter做出这一宣布之前，同样位于旧金山市中心的科技公司Pinterest也在周末向全部员工发布了一则消息，请员工收拾好办公室的个人物品，称公司有可能因为疫情恶化而宣布在家办公。

在本周三，观望疫情三天后，Pinterest做出了“所有人必须在家办公”的正式决定。

同一时间，在南湾硅谷，Linkedin也宣布了全员在家远程办公的消息，通知有效期到3月底。

包含Linkedin、谷歌等科技公司的南湾Santa Clara县已经确诊20例，整个旧金山湾区确诊44例。

发稿前，Santa Clara县一小学刚刚向家长发送了邮件，确认一名教师感染新冠病毒。

收购了Linkedin的微软本周也已经宣布建议西雅图和旧金山员工选择在家办公。

谷歌西雅图除了通知员工可以在家办公外，也宣布其西雅图分部将拒绝一切外来访客。

根据硅星人刚刚获得的消息来看，亚马逊西雅图总部已经通知全员远程办公，其他区域Manager级别也已经对员工表示可以自由选择回家办公。

除了科技公司外，一些美国大企业也紧随其后，宣布了在家办公的消息: Nike选择临时关闭了位于美国俄勒冈州的总部; 摩根大通银行在旧金山地区让员工尽量选择在家办公。

当越来越多的公司宣布远程办公，一场美国式全民远程办公社会实验拉开了序幕。

大型远程办公下的机遇

远程办公刚刚开始的这一天，方甜甜没有经历旧金山湾区惹人厌的堵车，却也仍然没有觉得比平时更加轻松。

“比想象中更高效。”方甜甜说这一天下来，线上开了五个会，各种跨团队交流也没有间断。

尽管仍然有不少传统企业担心远程办公会带来效率低下的问题，但似乎科技公司们有着不一样的看法甚至是体验。

在Twitter宣布全员在家工作后，Twitter本周二利用Google的Hangouts和Slack在线上召开了第一次远程月度全员大会（All-hands Meeting）。会上，CEO Jack Dorsey从一个没有被透露的地方接入远程会议。

在这场没有一个人在现场的全员大会上，会议似乎开得比平时更高效和火热一些。尤其在平日里鲜有人现场举手问问题的问答环节，员工比平时在公司更能踊跃提出问题，参与度似乎更高。

而这种全员不得不远程工作的现实也让人们对线上办公和在线开会的工具产品更加看好。

远程协同办公工具Slack从今年一月底到现在，股价上涨40%。哪怕美股整体因为新冠病毒在美国的爆发而大规模震荡和下调，Slack的股价依然坚挺上扬。

由华人创业者Eric Yuan创立的Zoom更是逆势而涨，在本周四单日上涨9%。而在过去一个月，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司因为疫情加重选择远程办公后，股价也已经上涨近50%。过去一整年，其增长已经接近86%。

另外两家科技巨头同样加入了远程协同办公产品研发和市场开拓的竞争。

谷歌和微软本周宣布用户可以暂时免费使用他们的远程工作协同工具以及远程会议工具。

谷歌还在今年7月1日前对所有用户开放使用Hangouts Meet。Hangouts Meet可以允许最多250个人一起远程开会，或者同时向超过10万观众进行直播。之前，这些产品仅限于企业级用户使用, 价格为13美金一个用户。

不过，从数据上来看，美国的疫情正刚刚开始，这场全员在家办公的“社会实验”才刚开始不到一周，之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甚至是如何改变科技行业格局都仍然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