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吴丹

　　“数字音乐厅免费开放！柏林爱乐因疫情关闭，我们将音乐会送到您的家里。”打开柏林爱乐数字音乐厅，首页这句话尤为醒目。3月13日至31日，跨越60年的600余场音乐会录像将在这个平台面向全球用户免费开放。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内日益严重，全球剧场纷纷关闭，演出也逐一取消。“交响乐演出属于人口密集型产业，音乐厅是人员流动密度很大的场所。表演艺术行业因其属性特征，肯定率先受到冲击。”乐评人唐若甫用“巡演黯然落幕，座席空无一人，场馆萧然四壁”来形容此刻演出业的萧条。

　　伴随大面积演出取消的，是一系列顶级乐团、剧院的免费线上音乐会，它们都来自欧美著名交响乐团和歌剧院的珍藏录像。

　　唐若甫关注到，很多欧美交响乐团、剧场、音乐厅和音乐机构都推出在线播放音乐会，“这是为了保持场馆或者院团与听众间的黏合度，从西欧到北欧的云音乐会路线图，也像是疫情蔓延图。”

　　以柏林爱乐限时免费数字音乐厅为开端，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纽约大都会歌剧院、赫尔辛基广播交响乐团、费城交响乐团都纷纷推出在线音乐会。

　　美国波士顿交响乐团的官网上，有一份5月2日之前的演出全部取消的公告，“与往常一样，我们的客人、音乐家和员工的安全和保障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但线下演出的暂停期间，该乐团从3月23日开始推出“每晚八点，重回波士顿交响乐团”的线上活动，只要每晚登录官网，就可聆听过去五个演出季中最受欢迎的乐团现场演出。

　　音乐不停

　　宣布取消整个3月的演出后，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财务数据显示，将承受每天17.5万美元的巨额损失。

　　这家始建于1861年、被称为“世界歌剧中心”的歌剧院，是维也纳文化与精神象征，每年有300多场演出。当歌剧院宣布4月2日之前的所有演出取消，坐落在维也纳老城环城大道上的古老剧院，也陷入前所未有的冷清。

　　而在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之前，斯卡拉歌剧院、帕尔马雷焦剧院、菲尼克斯剧院、首尔艺术中心和马斯喀特皇家歌剧院都已关闭。

　　剧院暂时关闭，并不意味着与观众的连接通道就此封闭。

　　“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也是古典音乐在线播放的独角兽。”唐若甫说，当柏林爱乐开启限时免费的数字音乐厅，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也会迅速跟进。3月初，歌剧院官网就公布，全球用户只需注册，就能免费收看歌剧或芭蕾在线播放，从3月15日至4月2日每晚一部。录播的歌剧既有经典制作，比如由奥托·申科执导的唐尼采蒂《爱之甘醇》，也有大卫·麦克维卡全新打造的《法尔斯塔夫》，更有彼得·艾特沃什的现代歌剧《三姐妹》。

　　但也有一些提前半年就筹备好的音乐会，选择了不停止演出。

　　3月10日，德国联邦政府限制1000人以上的活动，位于科隆的居尔泽尼希管弦乐团当晚的音乐会已经准备完毕。“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唐若甫说，这场音乐会最终照常举行，但台下空无一人，改为在线直播，被称为“幽灵音乐会”。

　　这种零观众的现场直播音乐会形式，很快被德国几大乐团沿用。3月12日晚，德国同时有三支乐团举行闭门云音乐会——柏林爱乐乐团在前任总监西蒙·拉特尔指挥下，上演巴托克和贝里奥的作品，柏林国家歌剧院在柏林勃兰登堡电台和电视台推出复排《卡门》的在线直播，法兰克福广播交响乐团在黑森州广播电台进行在线直播。

　　“我们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继续完成演出，而这场演出，会面向全世界观众免费直播。”在柏林爱乐数字音乐厅官网上，西蒙·拉特尔特地录了一段视频，鼓励那些深受疫情困扰的人们，感谢奋战一线的医务人员。除了4K高清在线直播，还有古典音乐大师阿巴多、卡拉扬、杜达梅尔、蒂勒曼、安妮-索菲·穆特等人的专访、传记纪录片和作品导赏。

　　鹿特丹爱乐乐团也在官网推送音乐家们“云演奏”的贝多芬，“创造力可以帮助我们，让我们去思考，跳出条条框框，并利用创新来保持我们的联系并使其相互协作。如果我们一起，我们会成功。”

　　云音乐会背后的巨额损失

　　“真正的云音乐会应该是指在线直播，包含72小时之内的时差直播。把过去录制的内容拿来在线播放，可能跟真正的云音乐会有偏差。”唐若甫从这场横跨欧美以及日本的在线音乐接力中，想到的是二战时期德国广播交响乐团的盛行。

　　二战后，欧洲大陆深受战火重创，众多交响乐团需要尽快重建。此刻，广播就成了重建时期的重要力量，一大批广播交响乐团涌现，广播也让最广泛的大众接触到古典音乐，让人们从音乐中获得慰藉。

　　“确切地说，云音乐会的概念早在德国第一批广播交响乐团诞生时就产生了，广播交响乐团的职责就是在电台演播厅演奏，通过电波直播音乐会，才有了‘空中音乐会’的说法。”唐若甫认为，目前来看，线上音乐会只能聚拢人气，对院团方来说，几乎无法以此获取收入，更无法弥补巨额损失。

　　他以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为例，作为全球最大的歌剧院，该剧院年度预算为3亿美元，如今整季演出取消，预计将蒙受6000万美元的经济损失。而澳大利亚因疫情严重而取消了近30万场活动，直接经济损失达2.8亿澳元。

　　3月14日，上海交响乐团演奏家在上交演艺厅演奏，四位演奏家戴着口罩，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以网络直播的方式带来复工后的首场演出。中国剧场和院团逐步开启复工时，欧洲的疫情依然严峻，古典音乐圈的情况也让人忧心。

　　先是澳大利亚作曲家布雷特·迪恩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3月22日，世界三大男高音歌唱家之一多明戈也在社交平台上宣布确诊感染。

　　“亲爱的朋友们，请耐心留在家中，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病毒的传播。我要对在这个星球上直面疫情的众多白衣英雄和守护天使们，致以最深的敬佩和感谢，让我们用爱团结在一起。”前几天，德国小提琴家安妮-索菲·穆特在社交网络上发布这段话，附上一段自己在家中演奏的视频。三角钢琴上放着恩师卡拉扬的照片，她穿着白色T恤，戴着口罩，演奏起巴赫的《圣母颂》。

　　大提琴家马友友也将一首巴赫《第三大提琴组曲》的萨拉班德舞曲献给前线的医护人员，“你们努力为科学真理和人类关联的平衡所做的一切，为我们带来了希望。”